電腦效能應用與安全研究室 Performance, Applications and Security Lab


我們的研究範圍很廣,從嵌入式系統、手機應用、一直到雲端計算、商務應用、資訊安全都有做。
我們的合作研究夥伴很多,包括聯發科、IBM、中研院、資策會,還有和台大、清大、交大的教授合組研發團隊
,包括高階應用處理器架構研究、虛擬化技術、異質計算、系統軟體等重要技術的研究與創新,我們很關切台灣人才與產業的未來。

2015年3月2日 星期一

科技的民主化(Democratizing Technologies)

科技的民主化(Democratizing Technologies)

什麼樣的社會資源(例如資訊基礎建設)該被歸類為基本人權,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當社會越進步,越傾向於對弱勢者提供更多的基本權益。今天(2/28)剛好是「和平」紀念日,除了檢視歷史和吸取歷史的教訓之外,或許該展望未來,看看如何保障人權。

這則新聞(http://m.ltn.com.tw/news/world/paper/858691 )談到美國聯邦通訊委員會(FCC)宣佈將落實「網路中立性」(Net Neutrality),將寬頻服務定位為公用事業,禁止寬頻業者將網路流量速度依收費不同分為慢車道與快車道,藉此確保所有網路使用者都能獲得公平待遇。國內的政界和商界,何時才能有這樣的氣度?

網路只是資訊基礎建設的一例,還有很多其他的、更高階的資訊服務也將逐漸成為公共資源,例如Open Data。資料,是新世代的油礦,自然應當由全民分享。智慧城市(Smart City)談的是城市的公共資訊建設,也應該合理照顧到所有居民的基本需求。其中,當然有成本的考量,有利益的衝突。是科技、經濟、政治的議題。

「民主」並非是廉價的,有時民主是無價的。有人說,無價的,最貴 :)

這兩天參加科技部團隊,與義大利國家研究委員會(CNR, http://www.cnr.it/sitocnr/home.html)進行雙向交流,討論Smart City和Big Data,看到義大利這個國家,雖然表面上沒有很風光的資通訊科技(ICT)產業,但是對於資通訊科技的研究和應用仍是非常精實。當我提到現在被例如Google/Apple等大公司所宰制的資訊生態系,並非是一個公平合理、符合社會正義的狀況時,引起些許的共鳴。

在羅馬這個有兩千七百多年的古老城市裡,談論Smart City這個議題,格外有趣。義大利人大概不會很急著在羅馬各處裝上免費的無線網路,用以號稱智慧城市。他們比較希望探討的,是Smart的本質,是資通訊科技能夠為人性帶來什麼樣的燦爛火花,而不是以粗枝大葉式的科技裝飾,玷污這個他們引以為傲的偉大城市。他們大談「巨量資料的民主化」(Democratizing Big Data),提出「Big Data Analytic as a Service」的概念,希望巨量資料能夠盡可能被所有人民共享和使用。

我不確定台灣人心目中的Smart City是什麼?遠雄這些年建了一堆號稱「雲端智慧住宅」,賣得好像還不錯... 槓上遠雄的柯P市長,不知道對於智慧城市的想法又是什麼?我們在這個議題上,或許不應該老是參考美國日本的高科技城市,除非滿腦袋就是想靠科技賺錢;也不該只是花大錢買看得到的硬體設備,那樣的老狗是變不出新把戲的。

在我的想法裡,智慧城市該有的以及所需要的,也是智慧學校、智慧家庭等該有的以及所需要的,是能夠讓人群更有效分享和創造知識、更關心社會福祉、更積極杜絕弊端的軟硬體與制度。這絕對不是只做硬體建設的思維就能夠達成,也不是單單靠著科技就能做到,必須先有好的理念和支持理念的人群。

我想智慧城市的目標,應該是提昇居民的福祉,而不是讓居民們成天滑著手中的智慧裝置,透過所謂的智慧網路,收到一堆無意義、麻醉人心的訊息,讓周邊無所不在的高科技設備監控、影響,進而告訴我們該如何慵懶或貪婪地過生活。簡單來說,智慧城市,不該像充滿智慧卻「大智若愚」的傻瓜相機般,摧毀許多攝影愛好者的樂趣... 雖然我想這種事免不了會發生,但如果取代既有事物的,並沒有對人們提供更高的意義,那就是種遺憾。

訂了一個大標題,科技的民主化,哪裡是三言兩語能談完的,尤其是在實務上,更是需要凝聚共識、集思廣益。我在交流會上演講「運用巨量資料開發無所不在、安全智慧的行動應用」(Developing Smart, Pervasive and Secure Applications with Big Data in Mind),談到業界所蒐集的巨量資料中,絕大部份(75%)來自於個人的資料,但這些資料的運用,以及獲得的商業利益,只有極少部份嘉惠提供資料的個人,這是非常不公平的生態,因此主張要讓個人有辦法控制與運用其個人資料。

如何做到這些?在技術上,我的實驗室學生們這些年利用自由軟體(Open Source Software)和開放標準(Open Standard),包括Linux、Android、HTML5、OpenCL等,研究如何開發我們理想中的智慧應用的框架(framework)和基礎建設(infrastructure)。我理想中的智慧應用,應該是:

  1. 隨時隨處可用(pervasive ):無論是在手機、個人電腦、雲端都可以運行;
  2. 重視個人隱私(privacy):將資料分級,沒有必要、沒有使用者首肯,不應該讓敏感的個人資料洩漏給他人;
  3. 強化資訊安全(security):提供互信的機制,監控和預防程式或系統上的細密問題;
  4. 個人資料分析(data analytic):使個人能夠有效、即時對個人所蒐集的資料進行分析;
  5. 高成本效能比(performance):最好是又快又不需花什麼錢;
  6. 可攜的開發方法與開發工具。

這些東西,像Google和Apple這類大公司不知道怎麼做嗎?不是,但很遺憾地,大公司在迫不及待想得到我們的個人資料的情況下,他們怎麼會主動來支持這些作法呢?唯有大家無私的奉獻,才有辦法朝「巨量資料的民主化」邁進。

有朋友問我,搞這個賺得了錢嗎?我說,很難賺,因為你站在有錢的大公司的另一邊,而且政府不見得站在你那邊。但,如果你相信「民主」「自由」「人權」是重要的普世價值的話,或許賺錢不是最重要的事。

由於歐洲當前普遍對於個資的保護,遠較其他地區更為重視,緊接在我的演講之後,Dino Predreshci資深教授,即在他的演講中多次談到我們在個資保護上有共同的觀點以及同樣希望以去中心化的方式去讓個人能夠進行資料分析。Predreshci教授的演講題目是Big Data and Privacy - It's Time for a New Deal on Personal Data。他認為巨量資料已經改變人類的社會行為,而且有史以來從來沒有像巨量資料這樣大規模的改變,但巨量資料的運用,應該要對人類的共同福祉有所貢獻才好。

例如聯合國(UN)推動資料革命(Data Revolution),強調大家應該重新思考如何運用個人資料,這是需要長期持續的發展的議題。Fosca Giannotti博士談到歐洲有個大型的研究案Euro Lab on Big Data Analytics and Social Ming(http://www.sobigdata.eu/),即致力再這方面的研究。將社群探勘(Social Mining)看成是新的「社會顯微鏡」(Social Microscope),而巨量資料可說是新世代的石油般重要的資源。例如在法國,他們追蹤兩千三百萬台手機訊號資訊,觀察其國內各地區人口的平均身心健康狀況。

這類學術界的研究分析結果,或許對於促進人民福祉和預防犯罪,有很大的助益,但是再現階段,誰是巨量資料分析技術的主要受惠者呢?不恰當的資源蒐集和分析,反而會造成種種嚴重的問題。例如美國國安局的PRISM計畫,從網路上監控與蒐集許多資料,手法和目標都值得商榷,美國政府這樣的集中式管理和運用監控得來的個人資料,引發許多國家和個人的批判。因此他認為,如何利用匿名化技術把敏感個人資料消除,同時還能讓data mining產生有用的結果,是很重要的研究議題。

隨後演講的中央研究院資訊所楊得年副教授和CNR的Giuseppe Manco博士恰巧研究的,都是社群網路的影響力。如果能夠知道社群網路上哪些人影響力較大,也就是所謂的網路意見領袖,然後透過這些意見領袖,去影響更多的人群,就可以四兩撥千斤地將意見傳播出去。新興的社群廣告(Social Advertisement),已不再專注於傳統媒體明星,而是從社群網路中尋找有影響力的人出來,獲得廠商的好處,成為廣告的一部份。只要你能證明你的影響力,麥當勞給免費漢堡、 Sony給相機試用。

最近國內的政治人物亟欲拉攏的「婉君」(網軍),其實並不存在。套句柯市長每天都會讀的金剛經的話語模式:「婉君,非婉君,是名婉君」。網路意見領袖,可能一天到晚在變動,可能在不同領域、不同議題上,有截然不同的意見領袖,如此捉摸不定,有巨量資料在手的人花許多時間都不見得能找出來,資訊能力不足的話,根本不要妄想能一手掌握婉君。

社群廣告,代表的是傳統媒體的崩解,或者說是「媒體的民主化」。每個人可以選擇,在某方面做選擇的時候,要聽特定意見領袖的話,不必讓明星告訴我,感冒該吃甚麼要,也不必讓歌星告訴我,哪一家的手機最好用。但社群廣告的崛起,也考驗著意見領袖的言行,以及人民的智慧。聰明的人們,會希望我們的社群,被社群廣告給污染,甚至操弄嗎?一旦察覺到意見領袖被收買,可能不會願意再聽他的話,這是我為何說不要妄想能一手掌握婉君。

這篇在228發表時,本來的篇幅沒這麼長,但翟本喬​學長看到了,叫我多寫一些,所以我加了一些文字把意思表達更完整。翟​學長可說是當今國內科技界,由社群網路崛起的重要意見領袖,近來幫總統和行政院長官們上課。寫東西給他看,也算是上述「影響最大化」(influence maximization)的作法,或許哪天他可以影響到一些高層人士。

有人說,翻開人類的歷史,絕大部分是由大大小小的鬥爭和戰役所構成的戰爭史。戰爭,是為了獲得權力,或是反抗霸權,而科技工藝的盛衰,影響每個時代的權力結構以及戰爭的結果。最近膾炙人口、資訊人必看的電影「模擬遊戲」(The Imitation Games),拍出了「資訊理論之父」Alan Turing,藉由破解德軍Enigma密碼機所獲得的資訊,提早結束二次世界大戰的貢獻。但我們不妨想想,要是Turing身在德國,為德軍所用,破解同盟軍的密碼,那世界又會如何?

科技的本身是中性的,但使用者會有其自身的立場和目的,要避免科技被掌握於少數人手中,要被免被用於壓迫人,應該實現科技的民主化,無論是資料、資訊處理工具(電腦)、資訊傳播管道(媒體、網路),賦與和保障人民基本、必要的科技人權,是國家該慎思明辨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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